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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9/29 2:36:00

长寿湖,50年后才收到的情书

文/杨克良

年底长寿湖农场初期的办公地。

前序

年整风运动和反右运动席卷全国,一些真心想报效国家的热血青年早已厌倦了机关天天学习批斗的工作方式,一腔热血的只心想去一个能锻炼自己的新天地闯一闯,搏击翱翔。当时,市委透露出消息,位于涪陵专区的长寿县境内的龙溪河拦坝建成的湖中有诸多岛屿和空地,省里要交由重庆市牵头开垦农场,要从市级机关、市区的学校、工矿企业中抽调青年去(劳动锻炼)开垦农场。(注:当时长寿县的区划从涪陵划归重庆市管辖的方案已由四川省人委报请国务院待批。筹备工作正在进行中,长寿湖农场的开发筹备四川省已委托重庆市先期介入)。得到这一消息,在团市委工作的罗广斌主动向组织请缨,提出了青年人应该主动到国家最艰苦最需要的地方锻炼的书面申请,同时,他已把这一消息透露给了市级机关、厂矿学校的团组织。不久,罗广斌的申请得到市里批准。中共重庆市委决定:由共青团市委书记向洛新、统战部长罗广斌,市农林局副局长卢子英和专业人员陈民、向福安、贺太贵、陈冰云等7人组成长寿湖农场筹备建设委员会,带领最先报名参加锻炼的50多名青年干部,先期到长寿湖勘测、规划和筹建。年10月7日上午,向洛新、卢子英、罗广斌等带领专业人员和工作人员带上行装,在朝天门码头乘轮船,历时三个小时,在长寿羊角堡码头上船,然后乘坐由长寿县委向当地工厂协调来的卡车,向长寿湖大坝的所在地狮子滩进发。罗广斌一行当天下午到达狮子滩后,长寿发电站工程善后工作组指定了一幢修建大坝时民工住的土墙草屋,作为农场筹备组的办公和住宿地。这栋房子约十多个单间,大约有来平米。里面有些旧家具和桌子,还有十几间单人木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当晚,他们就铺上行装在这里住下,晚上,他们在这里开了农场的第一次工作会。第二天一早,向洛新、罗广斌一行不顾风雪严寒,在向导的带领下,乘坐两艘租来的大木船,带上行李,在烟波浩淼的长寿湖上摇浆穿行,每到一处,按照分工,观察、测量、打桩、绘图、记录。年1月,经四川省人民委员会批准,重庆市人民委员会正式作出决定:建立重庆市长寿湖农场。于是,年1月先期进入长寿湖开发的有市级机关、团体、学校、部分工矿企业的青年干部、青年余人,带着理想和热情,来到了长寿湖,投身于轰轰烈烈的垦荒大会战。与此同时,轰轰烈烈的反右斗争也开始。长寿湖农场建场初期的部分领导班子成员(前排右1为罗广斌)年11月,四川省下发通知,经国务院同意,将涪陵专区的长寿县、江津专区的綦江县划归重庆市管理。随后一年时间里,陆续有重庆及川东地区的多名右派分子先后来到长寿湖同心岛、团山堡、三台寨等核心岛屿劳动改造,到了年进入长寿湖改造的右派达1余人,长寿湖农场被人称为:没有挂监狱牌子的监狱。进入年,又有一些重庆主城的学生(知青)安排来长寿湖工作、参加农垦建设。本文的主人公罗立平是首批下派劳动锻炼的名干部之一,可他到长寿湖不久就糊里糊涂被划成右派。本文所讲他的故事,是长寿湖千百个悲剧人物故事之一,他的爱情故事非神话和杜撰,确实是真实而且感人至深的故事,在这里选取部份内容,分享给诸君一读。

一、发现“奇特”信件

8年4月9日,长寿湖企业联合公司员工郭良接受了一项工作任务:对公司的旧档案进行分拣整理,没用的就付之一炬。存放旧档案的是一座旧楼,修建于上世纪50年代,正是当年长寿湖农场的核心办公场所。那些旧档案,也因年代久远,少人问津,混乱不堪。郭良正在分拣整理,突然,从一叠旧信件中,掉出了一张泛*的老照片。零乱的档案中发现50年前的情书和照片

存放旧档案的是一座旧楼,修建于上世纪50年代,正是当年长寿湖农场的核心办公场所。那些旧档案,也因年代久远,少人问津,混乱不堪。

郭良正在分拣整理,突然,从一叠旧信件中,掉出了一张泛*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约摸十八九岁的少女,微侧着身子,脸上不施粉黛,却透露着青春靓丽的气息。

照片背面还有题字:送给亲爱的玲哥永存纪念。翔妹赠,年4月9日。

真巧,也是4月9日!只不过,距离“翔妹”在这张照片后题字,已经整整过去了50年!

年,正是长寿湖大批右派送来的劳改时期。掉出照片与信件的柜子,属于当时的农场保卫科。而农场保卫科管理的,除日常安全事务资料外,就是有关改造人员的档案和记录。

照片上这个漂亮的女孩是谁?她的照片为什么会和这些保卫科的材料锁在一起呢?

郭良细心翻检了整个档案室的柜子,结果在一个口袋里发现了更多信件,数了一下,共有25封,收信人均为“罗立平”。其中的10封信件,和遗落照片背后的落款一样,都是“翔妹”。

比如,在其中的一封信,翔妹写道:

“亲爱的,你好。奶奶的病又严重了,医院去,可是又没有钱……”

郭良反复甄别后发现,这10封信虽是“玲哥”、“翔妹”之间以兄妹称呼,但实为情书。

这些信件大多从重庆市渝中区民生路号寄出,寄信人的名字是“周德翔”,所有信件全是落款的“翔妹”了。

寄信人周德翔,这些信件的收信人“罗立平”,他们是什么人呢?这些50年前情人间的通信,又为什么会被扣押在这里?

二、荒谬年代的执着爱情8年郭良只有37岁,对50年前劳改农场时期的长寿湖,他当然没有见过。但他知道,那是长寿湖历史上的一个特殊时期。年,声势浩大的反右运动在全国范围内拉开帷幕。在这次运动中,很多人被错划为右派。而长寿湖农场,当时正是作为这一批右派分子和坏分子的改造场所。郭良揣测,这个叫作“罗立平”的收信人当年很可能是一个下放干部,或者是所谓的右派分子,但是更加具体的信息不得而知。他细细翻阅这10封信,发现除了信头信尾出现的“亲爱的”称呼以外,差不多写的都是一些家事,偶尔出现恋人间的挂念。但即便如此,这些信件的信封或信纸上,还是被人用铅笔批注了“情书”、“情信写得如此肉麻”,资产阶级的情调等字样,信的正文处一些写得情深意浓的地方,也被人用铅笔勾画了出来。信封背后被人批注:“情信写的如此肉麻还说是同胞妹妹”

可以想见,在那个特殊的历史年代,这些私人间的信件是如何被农场的管教干部拆阅审查,又如何被他们写上可恶的批注并扣留不转收信人的。

“翔妹”在其中一封信中就这样写道:“亲爱的,你好。我在14日和15日这两天内,给你写了三封信,不知道你是否收到。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你的回信,可把我急坏了……”

世上最痛苦的折磨,莫过于自己表达着思念与爱慕,而恋人却音信全无。在一些时间靠后的信件中,郭良明显看出,这位“翔妹”极度的担心和不安。他甚至还发现了一封用红笔书写的“绝交信”:

“为了使你得到真正的幸福,另去找一个比我好的姑娘吧……”

郭良不禁一惊:难道说,在那个*治压倒一切的荒谬年代,因为这些书信被扣压,导致了一对恋人的分手?而且,这些书信尘封了50年,已经分手的两人可能至今都没机会当面解释误会、弄清真相。

他感到很痛心,更感叹一个弱女子在畸形年代里对爱情的执着。同时,一个愿望在他的心里变得越来越强烈——他要找到当年的有情人,把这些迟到了50年的情书交给他们。

三、“玲哥”与“翔妹”

茫茫人海,从何处找起呢?况且,时间过去了半个世纪,有关的知情人还在世吗?

因为信封上收信人的地址是“长寿湖农场捕鱼队”,这是郭良选择的第一个寻找线索。

请农场老职工四处帮忙打听消息,幸运地找到了当年在长寿湖农场保卫科工作过、现还健在的杨明中老人。在重庆市南岸区南坪骏逸南山小区杨老家里,见到了这位已经88多岁的老人,他仍能清晰地回忆起罗立平。

杨明中老人说,长寿湖农场是年10月成立,首任场长是团市委书记向洛新,副场长是市农林局副局长卢子英,小说《红岩》作者之一的罗广斌是副场长兼团委书记。

当时,罗立平和杨明中是重庆主城机关第一批被安置来到农场劳动锻炼的青年干部,起初他们同住一间宿舍,劳动时也在一起,后来罗立平分去了捕鱼队,杨明中则留在了保卫科。

罗立平是市文化宫文工团小提琴演奏员,也拉二胡。他是从 文工团回来的,很有文化,喜欢读书,闲暇时常谈一些看法和想法,因评论了时局,在捕鱼队时被同组的人举报了。他也是首批下派干部中第一个被划成右派的人,后来被送往同心岛监管改造。

罗立平被打成右派后天天被批斗,性格变得相当内向,整天沉默不语,但工作踏实能干。

年的秋冬之交时节,罗立平神不知*不觉地逃离了四面环水的农场改造地同心岛,农场组织了百余人的追捕队伍对他进行搜捕,在湖内百余岛及周边搜捕10余天,没有获得他的任何消息。杨明中于年随大批下放干部调回市里,后来就不知道罗立平的任何情况了。

郭良心里想把事情彻底弄清楚,好把这些情书转给收信人。他又想到信封上寄信人“翔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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